玻璃瓶里的苍蝇
“是你吐的吗?”高个男人底气十足地进行审问,并且不时地用电筒指点着我。
“是。”我只能自认倒霉。
“掏钱吧,两圆。”他从黑暗中伸出手。
在他走后,我只剩下四元一角了。
良好的心情被与他这不愉快的相遇而破坏,我哀叹着这凄凉的境遇,在夜色的掩护下,只得又达达地回到了车站。其间,我又被路障狠狠地绊倒,摔得很惨,眼镜都碎了。
等我逃进候车室时,天又下起了雪。
我躺在长椅上,蜷缩成一团,心都凉成了雪片。“真不应该出来。”望着朦胧的雪,我后悔莫及。她在做什么呢?肯定是在想我吧!当我想起她焦急时的那副俏丽模样,一股暖意涌了上来。恍惚中,我们正携着手在这漫天的雪中散步。
看来,老天爷准是想考验我,所以让这雪一直不停地下。
第二天,汽车被迫停运。这下可好,我只得又花了一元五角来买那位老太太的面包。略有不同的是,老太太给我倒了杯热水。这次,我可真得抹出了几滴眼泪。
挨到傍晚雪停了,乘客渐多起来时,我才算有了回校的希望。
结果,还是那辆末班车把我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交了二元五角的车费钱,一看,手里只剩下一角了。
我笑了,将它整齐地叠起,放进兜里。心想:我要把你夹进笔记本,留个纪念。
班长走到我的面前,敲了一下桌子,“班主任要你去一下。”我应了一声,在同学们目光的审视下,再次走出了教室。
在去往办公室的石阶上,我慢慢走着,面无表情。
因为不知道班主任会找我做什么,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们身边发生的很多事,大部分都是早已注定的结果,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它们会何时何地出现而已。假如我们能自如地控制这一切,那我们也就不会再称之为“人”了。
在班主任的面前,从他咬牙切齿的神态,我看到了我的厄运。
班主任只是看着我,上下地,不停地,似乎我已不再是我。
我是谁?那谁又是我?
自己都无法分辩,我心里直发毛。
“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严厉的发问冲破了难耐的沉寂。
“我......”一阵支吾。
“哦?连我都想骗了。我看你是不你真的病了?!......”他怒目圆睁,抡起了宽大的巴掌。
我身子一震,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了脸颊,鲜血自指缝中艰难地挤出。班主任余怒未消,站了起来,冲向我,连踢了两脚。办公室里的老师见事情激化,都站了起来,拦住了他。
“给我站那儿......”他指着西北的角落,“好好的反省一下!学习不好,撒谎,还搞对象!再这样下去还不反了你?这个学校还容得下你吗?劝着你不行,哄着你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上,你可以滚!......”两只手挥舞着,像个想吃人的魔鬼。
我摘下眼镜,放进兜里,面对着苍白的墙角,站定,直直的。知道我已被其他同学出卖了......
她现在怎么样?不会有心事吧?!
鲜血不停地滴在我的足球鞋上,但没人肯理我。
偷着斜眼望去,班主任正在那里生气地写着什么,像是材料一类的东西。准是要将我上报政教处,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