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苍蝇
放假的日子到时,我叹息着将所有的悲伤用土埋起,只拎着一张她的照片,回了可以依靠的
家。
是不是每个人都想回家?是的。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回家?不是的。有家的人或者说有个值得回的家的人才能回家。想到这些,我在半路上不禁暗自庆幸。
母亲看起来很年轻,因为她正在用高兴的笑容迎着我。
“妈......”我长长的叫了一声,显得格外亲切。
“你可回来了,妈都等急了!”母亲微笑着抱怨,并且接过了我手中的包裹。我朝母亲笑着,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
我刚坐稳,母亲便忙着端出了香喷喷的米饭和丰盛的菜肴。这可是在学校里很难享受得到的,但我咽下了口水,对母亲说:“等爸回来一起吃吧!”
“你还真懂事了,”母亲高兴的直夸我,完全忘记了这许久的忙碌早已使她本已弯的腰变得更加明显了。我心疼地将母亲扶到炕上,安稳地坐下,陪着她说话。
吃饭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这段时间你没回来,永丰可是病的很厉害......”
“它回来了?是什么病?”我险些扔掉饭碗。
“其实不是病,是叫猎枪打的。”
“他是不是住在医院?”没当父亲点头,我便跑了出去。
永丰是我的朋友,很好的一个。自小一起长大,一起逃学,一起打架,一起偷瓜......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承担这些过失,从不肯让我受到一点牵连。因此我很敬重他,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兄长。
由于没有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他就离开了家,一人在外闯荡。我也离家求学。这样,一直都未曾见面。
今天,看见他苍白而消瘦的脸,我好一阵难过。
永丰听到是我来了,睁开眼,而且还勉强地露出几丝笑容。我坐下,握住他的手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他咳嗽了几声,恨声说:“不小心,让那帮王八蛋给卖了......”
最近,他在市里与几个“朋友”做走私品的生意。这次的卖方很黑,吞了钱就想溜,不想给货。结果,永丰截住他们夺回了钱。卖方恼羞成怒,便雇人把他伤成了这样。而且那几个“朋友”竟在卖方的指使下,暗地里举报了永丰做走私品生意。
“我去找人替你报仇!”我的血涌了上来。
“没用的,他们早跑了......”永丰看着我,沉郁地说:“我现在还能指望什么呢?就算这伤好了,还是要去坐牢的。但你不同的,一定不要像我活的这样没劲。有时候,我就想:要我这么个人到世上究竟为了什么?什么都做不成,整天野狗似的东游游,西逛逛的。没人在乎我,也没人关心我。”
“永丰,还有我和你的家人呢!”
“我知道,但我又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呢?只有那数不清的担心和牵挂。而我配接受这些吗?我曾试着学好过,但没用。没有文化,没有钱,没有势力......我什么都不可能做成的。不是我自暴自弃,而是没没有人肯给我机会。哪怕只要一次。
哎!连她都不肯给我机会,何况别人呢?”他闭上眼,淌出了泪水。
在医生的催促下,我只得离开。
转身时,他对我说了最后的一句,“考上学,就算是为我争口气。”
未等到第二个天明,他便去了,去了不该是他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