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苍蝇
我从教室的角落里站起来了,但还是那个个头不高的我。
回答不出问题,老师还是一样的叫着,吼着,让我“滚”出去,就像这次的成绩是被别人“关心”出来的。
我真不敢想象努力的结果会是一场深深的失望。
***
星期四的上午,她竟主动来找我了。
望着她强抑平静的脸,我的激动慢慢冷却。好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言语,只是用目光从对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她低下了头,说:“我家迁到了市区,而我也只能随着转学,所以......”她忽得扬起头,一根刺目的白发掠过了我的眼睛。“我想让你送我!”
我听后,心里一阵空荡。真得要离别了!想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我一定是要送她的,因为我这颗歉疚的心,和她最后的请求。
一路上都很少说话,似乎我们都已成熟了许多。是真的吗?
春风吹拂着我们,而我却有些冷的感觉。是真的吗?
她登上公共汽车时,抓住了我的手。但我却没有随着她而动,像个土埂木偶的雕塑,失去了知觉。
她的手离开时,在我的手背上刻了道伤痕,很深,也很疼。
对面店铺的广播中传出一首歌,是老狼的那首忧伤的成名曲:(一个男孩为他暗恋已久的远方女孩而点播的)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我看见车窗内紧贴着玻璃的那张苍白的、她的脸,以及满脸不解的泪水。
是绝望,还是渴望?
我颤抖着扶住了冰冷的车站牌,不敢去想,也不敢再看,任凭泪水随着旋律,肆意得飞......
从前的日子都已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
***
我曾打过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抓了三只苍蝇放进玻璃瓶。“这玻璃瓶是围困我们的学习环境,苍蝇就像你我。”我对左右两位同桌说。“从玻璃瓶里向外看时,什么前途,各种各样的大学,男男女女......都尽在眼底;但实际上呢?那些头脑发热的苍蝇只看到了花花世界,却忽略了透明的,令它们失去一切的,该死的玻璃瓶。”他们只看了我一眼,依旧各忙各的。
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认同。
我自言自语地说:“谁知道它们的命运将会怎样呢?”
同桌左的画意消失了,同桌右的诗情错乱了,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一阵慌忙之中。
而到今日,每当我来到我的座位,看到同桌右的笑脸时,心中总像是缺了什么,显得很空虚。
是的,善画的同桌左在前几天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