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父亲和母亲-吾爱吾妻
我一直计划着全家回去看看母亲。临到春节,我与珍妹通过一次电话。我说邻儿寒假时间太短,加上春运人太多,交通不方便,今年春节我们就不回去了,等到放暑假再回去。暑假时间长,交通也方便,我们可以陪母亲多住一些时候。珍妹说她问问母亲的意见。
邻儿读初二时,我们回过一次良才村,现在邻儿已经上大学一年级,母亲有五年没见我们了。
过了两天,珍妹传来母亲的话说,春节搭车的人太多,你们夏天回来,那时好搭车。母亲的话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大年三十,我打电话给母亲拜年,母亲可高兴了,她先同小孩们说话,再同妻说话,最后才与我说话。她说,等夏天你们回来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回良才村。阿昌的小孩没有人管,我放心不下。回到良才村,我每天还可以到菜园子去看一看。母亲还说,邻儿考上大学了,我还没有奖励她呢,等你们回来了,我才给她发“奖金”。
母亲晚年与昌弟住在良才村。福弟曾把母亲接到南宁一起生活,住了一段时间,还是回良才村。她说不习惯城里生活,不愿进城。说实在话,母亲已经离不开她的良才村了。
这么多年来,平时我和弟弟妹妹们给母亲一些钱,母亲总不舍得花,一部分给昌弟的小孩买了些东西,一部分用来奖励考上中专、考上大学的孙子们。不分内孙还是外孙,更不分孙子还是孙女,都一视同仁。每当听说哪个孙子考上什么学校,那是母亲最高兴的事了。母亲没有读过书,子女们能读书,孙子们能读书,她感到这是新社会给的,是共产党给的。
从小我们就知道母亲很能干,田里地里的活她能干,回到家里还有干不完的活。挑水做饭,喂猪养鸡,样样都要经手。
每年农历三月三,是壮族人很看重的节日,母亲都要张罗着做五彩饭。她提前几天到村外的山上摘来不同的树叶和草根,分别捣出汁液,用这些汁液把糯米泡上一夜,糯米就被染成了红色、蓝色、黄色、黑色,加上白色,一共五种色彩。我还记得,用嫩枫叶的汁液染泡过的糯米是靛蓝色的。
母亲把这些糯米蒸熟以后,看起来一颗颗晶莹剔透,像五彩缤纷的珍珠。母亲撒上一些糖,叫我们把手洗干净,抓成团来吃。又软又糯,又香又甜,那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又好玩。至今想起,那糯米香,那树叶草根香,那独特的风味,简直叫人流口水的。
三月三人们还要去赶歌圩,有时对歌要唱三天三夜。母亲不赶歌圩,但在家里偶尔也唱一唱:“三月清明雨绵绵/树上鹧鸪叫连天/一把嫩叶蒸糯米/人人吃了笑连连。”
母亲的歌声细细的,带有外婆家那一带的口音,很好听。有时她还唱“好”字歌:“好笋等到三月发/好花要看三月花/好坡种树长得快/好儿读书人人夸”。
这是一段老山歌,但最后一句是母亲随口现编的。
壮族山歌中,有一类是专门考验人的智慧和知识的,母亲也会唱:“什么生蛋万万千/什么生蛋叫半天。”
本来下面还有两句答歌,但我们往往都抢着叫起来:“那是鲤鱼和母鸡!”
一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母亲,我就会想起那好听的歌声。
母亲还会纺纱织布,裁衣服缝衣服。往往都是小孩们睡着以后,母亲还在前厅的月光下,摇着纺车嗡嗡地纺纱。往往也是小孩们入梦以后,母亲还在豆大的桐油灯下卟哒卟哒地织布。有时一边织布还一边断断续续地哼着山歌。为了抢时间,经常鸡叫头遍了母亲才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又得起来做早饭。小时候我和姐姐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的。一般都是做的唐装,母亲用布条盘的纽扣,很好看,现在一般人是盘不出来的。
那时,母亲织好了布,往往还要用蓝靛来染。把白布放进一口大缸里染泡几天,然后捞出来挑到河边清洗,回家再挂到竹杆上晾晒。往往这个时候,母亲会对小孩们说:“你们看太阳这么鲜嫩呵,快出来吧!”我们会很快跑到屋外,嘻嘻哈哈、天昏地暗地在晾着新布的竹杆下跑过来跑过去,让水滴嘀嗒在头上和身上,快活极了。母亲说:“这样多跑几次,晚上就不会尿床了!”这是大人们的一种说法,是否灵验谁也说不清。现在想起来,就像昨天一样又好玩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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