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她就嫁给我了
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几乎忘了那一瞬间的担心。日子过得照旧,小许不来的时候,我闲了就到中文网上逛逛。我是大半年前偶然到这个叫“江湖”的网站论坛来的,余江说哪儿有篇“绝对”好看的仿金武侠。我来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仿金,哪儿那么容易了?倒是看见好些别的文章挺有味儿,古今中外侃什么的都有,从此就常来,久了,也就看出那儿有那么几个写字儿高手来,其中有个叫青菡的女生,那文章潇洒惬意,故事编得也挺别致,但就是有时有透着点说不出来的啥遗憾,她自嘲叫新颓废。看久了,我自己手痒痒,有时也写点啥贴上去,有回几个人玩词,青菡也写了一首,有什么“不思量,怕伤情,只堪和酒醉今生”又什么“云难定,风未静,共谁斜阳过小径”我一时兴起,跟着打了回油,什么“细思量,非关情,原来是颗落花生”,又什么“心有定,风自静,罗马长安别有径”,也不是想开导谁,咱哪儿够做青年导师的了?倒是开玩笑的成分多,可没想到竟收到青菡的回信,说是谢谢我。从此我们也就开始偶尔地通通伊妹儿,随便聊聊,还挺谈得来的,她有回竟然说我当得起“阿甘正传”里的主角,我起先还以为她笑话我呢,就问是因为“做傻事的人才傻么?”她回说不,是因为我是个善于生活的人,这评语,真让我有点惊讶,在网上谈谈天,怎么就看得出生活了?不过被个挺有才气的女生有人这么说,咱当然也挺得意的了。对,我是一直没和小许提过这事,我对她一直可是特忠诚,没想有意瞒她什么,嗯,也许有一点吧,不是只有咱男人才这样吧,有了老婆或女朋友还想着有几个红颜知己啥的?有没有想认识她?或许想过吧,知道其实是在同一个城市以后,我们有时在信里说,或许我们明天就在街上碰见了。
戒指的事过了几天以后,我在“江湖”上读到青菡的一帖,题目叫“夏日里的恍惚”,读完之后,我才是如梦方醒。那文里写的就是小许丢戒指以后的事啊!完全的第一人称,完全相符的细节,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青菡就是小许!
发现这个秘密以后,当然马上就想到小许呢,知道我是谁吗,或者说,青菡知不知道笑鸥是谁,我只花了半秒钟就做出了否定的结论。然后我想到了我和小许,不,应该说是笑鸥和青菡在网上的交流,想起“青菡”文章里时时含蓄着的模糊的遗憾;想起刚刚看过的文章,
“有的时候,象在这样令人恍惚的夏天,我会想到去找一个情人,一个会吹萨克斯风的情人,在温热的夜风里为我吹出艾维斯的你今夜是否寂寞;一个能象女人香里的阿尔帕契诺那样的情人,带我翩然起舞跳出最潇洒的探戈;或是一个在柔曼的钢琴声里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关于爱情的梦话的情人。
可是,这次我无意中丢掉了订婚的戒指,难过的心情里没有思想,我只是自然地跑到未婚夫的身边恣意哭一场,知道他会哄我劝我,有这样一副可以付在上面流泪的肩膀,我该是幸福的了吧。或许。”
我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或许都有吧,或许。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的朝朝暮暮里小许没有对我说过的话,青菡却在网络的空间里对一个从未某面的人说了。她说,你是个善于生活的人。是我吗?我可越想越糊涂了。可咱的好处是,想不清的事就不想了;想清楚了的事,马上就去做。
第二天,我把一枚完全同样的钻戒递到小许的眼前,说,“嫁给我,我要马上带你到牧师的跟前,当他问你要不要做江龙的妻子时,你一定要说,我要!”
小许看了我好半天,然后,象小儿学语一样,很认真地说,“我要!”
从那以后,我们忙着筹办婚事,我再也没收到过青菡的来信,直到昨天。
“我们在感觉很遥远的网络上相识,却从未在这并不太的的城市里相逢;也许命运里有些东西注定是该错过的,可我突然想要违反一次自然。
想向相识而不相逢的朋友要一个祝福,因为过了明天,我该是一个幸福的不需要做梦的人了。
明晚八时。悠然茶室。我会等你,虽然你来或不来,都无关等待。
青菡”
是的,就是现在。我怎么想?说不清楚。女人心,海底针。以后会不会告诉她?也许吧,等她成了我外孙的外婆的时候?
我为什么没去赴青菡的约?去干嘛呢?她都说了无关等待了;再说了,明天小许不就要嫁给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