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这个学校里,外文系的女孩子最多,而且洋腔洋调的别具风采,有些异国情调和反传统,比如,每逢元旦学校汇演,我们系,反正我那四年第一年穿日本和服跳伞扇舞,第二年是非洲土著风,第三年是拉丁恰恰,第四年是舞剧卡门,当时的世风里,假洋鬼子般的反差产生美感,所以,深受其他系学生的宠爱。那我们班里的男孩子,一共只有5个,每次班里举办晚会,要让他们出席的话,就必须谈判:我们要清场!别紧张,就是让其他非本班的男孩子退出。开始谈判挺圆满的,后来,随着要带男友出席的女生越来越多,谈判就破裂了。建筑系是一个充满才子的地方,学科的性质理论上需要灵气、创造力和博学,学生的素质普遍较高,很多学生美术功底了得,于是就有了些艺术气质,也是这个学校女孩子们暗暗倾慕的对象。我相信建筑和音乐是相通的,有道是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但好象跟英语关系却不大,不过,比如吧,我们寝室晚上熄灯后,十天有八天都会谈及建筑学。因为建筑系的同学隔三叉五的就会邀请我们参加联欢晚会。那时西风渐进,新鲜的感觉使他们很多的作品看上去才华横溢,感觉非常后现代很自由很反传统,民族特征被唾弃,但我相信,他们现在一定已经补回了这一课,因为美国人自己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现代房子连自己都不爱看,一到夏天就跑到欧洲满世界转悠。悠久的历史文化,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我读大一上学期的时候,有一天,看门的阿姨说有老乡来看我。来到接待室,我看见了他,他单肩靠着门框,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条洗得发白上面满是大兜的灰色粗布裤子,一件厚厚的暗咖啡色斜人纹双开衩休闲西装,里面是一件黑色套头高领的薄羊毛衫,脖子上挂着条深棕色围巾,鼻子上多了副细框眼镜。他看上去比那时高大了许多,样子显得自信而潇洒。“你长高了,公主”他满是微笑的眼睛看着我,有些幽默地说道。他的眼神清亮,很黑,镇定专注而平静自信。我喜欢观察人的眼,有的眼神飘忽不定,有的愚蠢自大,有的装模做样,有的空洞,有的狂妄,有的狡猾,有的猥琐,,,象他这种眼神,是非常少见的。“我明天带给你个盒子,你有空看看。”又听见他轻松地说道。第二天,我拿到了只盒子,里面全是信,一共有一千多封。我明白了,他原来每天都要给我写封信,整整写了三年多。有些信竟然写到了五线谱上,他说他将用爱情做音符,而这支曲子只有我能演奏;有些信是用颜料写成,笔触非常的美;有些信又是用漫画写成的,非常逗笑,,,,,,这种创意和浪漫,我想任何女孩都是难以拒绝的,最后一封信是只粉色的信封,里面没有字,上面写着“这所有的信只是我给你的第一封情书和第一件礼物,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是的,他爱上了我,并且对我宠爱之至,让我感到十分甜蜜。他是令我无法挑剔的,无论从内在到外表,生活里也创意十足,极有品位,能不时听到他的作品获奖的消息,大五的时候他就开始做工程,并有很多方案中标。建筑学界一个著名前辈,一直来信催促他报考他的研究生,但他却幽默地告诉我“我要早早毕业,为你挣大钱,娶你时呀,我要让你坐着白色大林肯兜遍上海,然后再带你去维也纳听音乐会,我要让人人都羡慕你。”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坚实的肩膀,此时,我只想,你今后哪怕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我也要嫁给你。我开始念大三时,他已经在上海工作了,他几乎每个周末都要来电话,还得去我家,我毕业的时候,他烧的菜已经蛮水平的了。几年来,他明显地瘦了,做为男人,他负担太大。他经常通宵达旦的工作,好几次,我深夜往他办公室打电话,听着他轻松而疲惫的口气,我都彻夜难眠。
我进入工作的第三的一个年头,他开始向我求婚,这一年29岁的他刚被提升为他们院最年轻的一个工程总负责人和一个科长。在单位集资的新房里,他做为社会男人的能力一目了然,里面该有的都有了,几乎都是最好的。他开室内设计公司的同学按我喜欢的方式进行的装修,看房子的时候,他的朋友开玩笑说,你要是有半点不满意呀,他非再重新折腾不行,我可是没有象他这么宠过女友。是的,人生需要选择的地方并不多,我应该勇敢的选择婚姻,决定了,我要答应他,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激动的决定呀!他出差去外地会审方案,除了开始几天,竟然没有电话给我。每次出差,他每天都要有电话给我的,我没有多想。有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已经回来一星期多了,我略微有点吃惊。我一直沉浸在我幸福的决定之中,我愉快地告诉他,这周末等我的一个神秘电话。这是我七年来,第一次约会他并告诉了他我那绝妙的决定,我听得出来他高兴得都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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