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如梦
学习告一段落后,我鼓足勇气邀请她出来一起吃饭,在她家附近的一家俄式餐厅。那天晚上吃的什么我早已没了印象,只记得她穿一件内黄外蓝的外套,清纯动人的样子,让我至今想起来仍会怦然心动。她说话声音清脆甜美,话语慢条斯理,如涓涓流水,娓娓动人。而最令我心动的还是她那灿烂的笑容,露着一颗可爱的小虎牙,不由令人心笙摇曳,由然而生爱慕,竟难以自已。晚饭后我们又到餐厅上面的咖啡厅闲聊了一会儿,便告别分手。以后我便频频约她出来,大多是一起吃饭,因为吃饭可以有更多时间聊天,而看电影或听音乐则不行。她有时也会借故拒绝,但大部分时间里都欣然应邀。回想起来,我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倾注的吧。虽然我已在申请赴美留学,但那时谁也没有觉得这会造成隔阂。每次晚上一起吃完饭后我都想送她回家,这是我的一贯风格--做事负责到底,但她一般都会拒绝。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由于俩人都有工作,她周末常常要加班,而我则因工作关系经常去国外出差,有时要隔两三个礼拜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赴约时,看着她言笑宴宴的样子,我心里总是涌动着一股热潮:我发誓要穷一生的努力去呵护这个可爱的女孩,给她最大的幸福。她是北京人,父母和哥哥都是军人。也许是受家庭的影响吧,她性格独立、坚强,爱好运动,从不涂脂抹粉(这一点我尤为喜欢),从不撒娇或耍小性子,总是平静和气地说话或倾听,偶尔露出淡淡的笑容,如风中的摆荷,夜空的静月,娇美不可方物。她平时很少主动与我联系,每次都是我主动约她。我那时曾经天真地认为,这个漂亮的女孩大概迟早会属于我吧。
转眼半年过去了,春节即将来临。而恰在此时,我又要去国外出差半个月。从登上飞机出发那一刻开始,我的脑子里便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甚至在谈判桌上,她的倩影也会肆无忌惮地闯入我的脑海。那次去的是一个美丽的发达国家,山青水秀,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夜晚如水的月光透过饭店的窗户撒进房间。触景生情,我幻想如果能在如此月光下与她携手散步于花间草丛,那该是多美的仙境。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有天夜里忽然从梦中醒来,恍惚中脑海里残存了她的一个影子,长发飘飘如仙女自天上降临。第二天我跑到当地的商店买了一个小镜框,想在回国后向她讨一张照片。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美好记忆的结束,悲剧的开始。
回国后我迫不及待地去见她,并提到了索要照片的事。她当时犹豫了半天,勉强答应第二天见面时给我。但当第二天我满心欢喜地见到她时,她却只给了我一张一寸的黑白小照片,说一时没有找到别的。我从她眼睛里看出她是故意这么做的。那天正是情人节的前一天。由于第二天我就要回山东老家过年,便让花店送了她一束玫瑰,没有具名。她很容易就猜到了是我送的,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为难,表情怪怪的,仿佛不该接受这束花。我的心里忐忑起来,不知是否惹她不高兴了。当晚,我发了一封英文的EMAIL给她,既解释了照片与送花的事,也倾诉了所有的对她的眷恋与思念。其实此前我间或也写信给她,都是很平常地闲聊。这封信却是我第一次向她表白我是多么喜欢她。我避免用“爱”来描述自己的感情,因为那时连我自己也觉得这还不是成熟的爱情。她用不太熟练的英文给我回了封短信,大意是非常感激我对她的欣赏,但觉得与我相处日短,相互间尚不完全了解,只能把我当作一个好朋友。这封信让我过早萌发的热情冷却了许多。我在老家过春节的日子里仔细地想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在家期间,虽然也和她通通电话,但终究天各一方,每次只简短地聊两句近况了事。我自己刻意给自己发热的头脑降温,提醒自己不要想过了头。但情感一旦付出,再要收回又是何等的艰难。
假期尚未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北京,但再打电话约她,她总是说自己实在太忙,死活不肯答应见我了。那段时间才是痛苦的真正开始。我拼命地给她打电话,却发现俩人之间久不见面,竟是越来越生疏,有时甚至觉得无话可说了。在这样痛苦的煎熬中等待了一个多月之后,她总算答应过生日那天叫我一起参加。我有些欣喜若狂了。虽然当时正忙于考驾照,我还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去中央音乐学院为她选了一张优美的音乐CD(不知她有没有听),附上小巧的贺卡与精美的包装,幻想能与她再回到从前的境况。而那时我申请的学校也陆续让我参加面试。一个周末的下午,她终于来约我,说还有她的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吃饭。不巧的是那天晚上我正好要参加一个学校的面试。我小心翼翼地向她解释之后,问能不能晚点去见她。她淡淡地说算了,并告诉我其实她的生日PARTY早已经过去,当天晚上只是与朋友的聚会而已,饭后她还有别的事,不可能等我。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冰凉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接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挂了电话。那天的面试异常得糟糕。我虽极力保持镇静,但思路乱得像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无意间用手抹了把前额,发现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参加过那么多次谈判,我在外国人面前早已不知紧张为何物,但那天一个小小的面试竟让我那般狼狈,不是心情作崇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