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
“可怜的人。” 我轻轻抓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手心干燥而发热。她点点头,把雪白的脸朝向窗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随后我们一直没再说话,我慢慢的呷着带泡的意大利咖啡,她端起红茶却一口都不动。
“HEY,明天载我去看YOKI吧?” 良久,她问我。
YOKI就是她那个得了怪病的同学。
“OK,她还没好吗?” 我好象突然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是啊,麻烦着哩”。她叹了一口气,“见面再说吧”。
那天的天气阴森森的,我隍7d着那辆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NISSAN 去接米,一路上它不时发出颤抖, 时而又深深的不停叹息,我实在有点不耐烦,不过它已经跟了我将近一年,彼此都相处得不错,我一直很难接受把它卖给拆车厂那帮没有什么人情味的家伙,想想也将就了。
米仍旧穿得象个标准的韩国女学生。宽松的牛仔裤还有长而窄的双肩书包,后脑勺随随便便打了个大尾巴。她似乎若有所思,一路上不大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斯托克小说。我悄悄的把收音机扭到古典音乐频道,她似乎也没有多大意见,车里充满了平时难得一现的勃拉姆斯四号协奏曲,气氛莫名其妙的忧伤。
那个医院在北岸一个海滩旁边,半路上我们在一号公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束洋水仙。我问米她的同学到底怎么样了。
“上星期刚确诊,是风湿性心脏病,刚刚动完手术。”她语气多少有点阴沉。我查了好久随身带的字典才找出这个偏僻的单词。
“那现在怎么样?”话一口我就有点后悔。
“确切的说,没有几个月活头拉。” 她颇为秀气的眉头皱了一下,那情景让人有点可怜。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我把勃拉姆斯换成轻快的莫扎特,借此冲淡一下不大对头的气氛。然而终究于事无补,汽车在北岸的海滨公路慢悠悠的开着,路过的海水无一例外都带着冬天特有的深灰色,我感觉这个假期愉快的时光好像就要结束了。
***
我对医院的印象一直不大好,除了要忍受医生和护士那种例行公事的神态之外,最烦的就是一直要始终泡在带有消毒药水味道的空气里,这次也毫不例外。长长的走廊尽头即使是在白天也点着节能灯,人们个个都轻声说话,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
然而YOKI看起来不大象个犯了错误的女孩子。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一角睡觉,脸色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苍白,头发可能是因为手术后要护理的缘故,剪得又短又乱。身上乱七八糟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不过使我感到惊讶的是她瘦削的脸上一付安祥而满足的神情,枕头旁边放着一本德文版的里尔克诗集。窗外是 灰朦朦的天和灰朦朦的海水,一棵孤伶伶的橡树站在一百米远的堤岸上。
YOKI父母看起来是那种很典型的韩国人,相当有礼貌的朝我问好并感谢我来探望她。他们大概和米很熟络,一见面就开始用很快的速度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间中夹杂着YOKI母亲相当微弱的哭泣声。这情形使我确实有点难过,但这个时候,我确实也表达不出什么东西来。偶尔有护士之类的人进来,给她量量体温,观察各种各样的我说不出名字的机器。黄色的水仙花被放置在窗口旁边的花瓶里,若有若无的轻轻摇晃着。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米把我拉到病房外面对我说,她要带YOKI的父母到医院的办公室去办理一些手续,希望我留在病房看着她,如果那些花花绿绿的仪器发出怪叫的话,就赶紧叫医生进来。
“醒了就陪她说说话?”我问道。
“是啊,LEE,麻烦你了。还有,不要跟她说起病情之类的东西,OK?” 米的眼睛有点恳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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