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逢时刻
我曾抽空去他的学校想找他谈谈,却被他拒之门外,他的同学也和他疏远了,他在学校已经没有朋友了,老师们也给他按上了“问题学生”的帽子。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我知道他在放纵自己,而我却无能为力,只希望他能悬崖勒马,正确对待自己的一切。
在以后的半年里,我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最后一次听到关于他的事,是他由于长期自暴自弃,终于被学校开除了学籍,流放到社会这个大熔炉中,他才二十岁,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实在无法想象。
与此同时,我也通过努力转行成了一名导游,虽在家时间比以前大大地缩短,但我始终与朋友们保持着联系。我时常会想起他,想知道他生活得怎么样。但从没有人告诉我。
在我带团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洁打电话给我,“悦,是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请你无论如何请保持镇静。”
“洁,有什么事,大惊小怪,有话快说,你什么时候变的婆婆妈妈的了。”我笑着说。
“好,我说,我说,事情大致情况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的阳由于被学校开除后,他放弃了一切,包括家庭。他曾在一家夜总会任保安一职,但由于他工作的夜总被对头砸场,他在打斗中,不幸被人用硬物击中脑部,导致了下半身瘫痪,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哦,对了报上也有刊登......”“够了!”我终于听到了我长久渴望想知道的事,但我却听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有半年,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改变,我漠然的挂断电话。我想不通,想不通!我双手捂着脸,任泪纵流,但想到他的一切,他的对我说的话,想到他看我时那温柔的眼神,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到头也晕了,眼也花了,我跌跌撞撞的躺到床上,眼泪也没擦干,就合衣睡着了。
次日,我醒来时头痛难当,挣扎许久,才下了床。看到桌上的早餐,知道洁来过了(由于我经常不在家,我就请洁来帮我偶尔打扫一下,故她也有我家的钥匙),她没有叫醒我,走到桌边,看到了一张纸,是一家医院的名字和地址。我知道,洁告诉我了。
简单梳洗后,我便去医院看望他。
我从他的背后走过去,“阳,好久不见。”我蹲在他面前,双手握着他的手。
他空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生气。“你来了。”他喃喃地说道,我觉得他好像是对陌生人说话,语气中尽是生疏。
忍耐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挚起他的手轻贴在我的脸上,他没有拒绝。他的手很凉,并有一丝僵硬。眼泪流到他的手上,他也没有任何表示。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想,他是从脑海深处来拒绝任何认识他的,或想帮助他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要自己承受这一切。
“阳,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是悦啊!”我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不断的涌出。
突然,被我握着的他的手有一丝反应,但只动了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我看着他,而他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小湖。我没有跟他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直到我被护士赶出了医院。
我还是每天去看他,并推掉了几个旅游团,请了假,天天到医院陪伴他,但仍没有多大的起色。
医生告诉我,他有严重的自闭倾向,如有可能最好能到国外进行疗养,而且国外的医疗设备也比国内先进,或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我的假期用完了,只能恢复了带团工作,但我还是委托洁经常去看望他。
当我还在外地带团时,洁打手机告诉我,她碰到了阳的父母,他们终于来看望他了,但洁也同时告诉我,他的父母采纳了医生的建议,将带阳到澳洲黄金海岸去疗养。短时期内是不会回来了。走的时间定在明天早上8点。
我冒着被公司开除的风险,请团里另一名导游带团,我连夜乘火车赶回了上海,当我到上海时已是第二天早晨7点30分,忙截了一辆车赶往机场。
但天不遂人愿,我还是迟到了,只能目送飞机远去。天还是一样蓝,云还是一样飘,只是事事变迁,我无能为力。我笑着向天空挥挥手,算是迟到的告别吧。“阳,再见了,保重!”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到我的身上,闭上眼,享受着四月的温暖。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还将继续工作,继续生活,这段往事将长久陪伴我,直至耄耋......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喂,我是悦。”
“喂,悦,我是敏,通知你,5天后,你将带团到澳洲......”澳洲!?我笑了,看来老天还是眷恋我的,我决定了,等我到澳洲,不管阳变成什么样子,我要一辈子陪伴他,照顾他。
我的“魔逢时刻”才即将上演......--GY(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