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深圳网事
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没有想到我变成这样的,小时候,我是一个至纯至真至善的好小孩,人人都那么讲;有一次我们大院里来了一个要饭的,我把家里的糖偷出来给他吃,走到他走了我还难过好久。
在学校里,同学们传看《丑陋的中国人》,我不看,偏偏前后左右的议论不绝于耳,我忍无可忍,怒斥人家:你们不是中国人?!
我的一个老师有先见之明,说:“这孩子,将来要么不变,要么就变得跟现在完全相反,非常危险。”
是的是的,人家说:小时候太聪明的小孩长大了就笨,我说:小时候太天真的小孩长大了就完蛋。
几乎整整一天我都在感怀身世,自叹自怜。其间方瑞平打过两次电话来也没有令我心情好一点……他父母来深圳了,他想叫我陪他们吃顿饭。
这种饭怎么可以随便陪!我不去。
……就这样一直磨到下午,5点半左右的时候,我走到外面的阳台上,我看到,正如天气预报所说,这个世纪以及这一千年的最后的阳光,正在缓缓消退。
消退。
多么好的一个词。
呵消退。
我在心中默默与它道别。
天就要黑了,我返回房间。打开电视,只见凤凰台的窦文涛先生深情而庄重地说着:我希望未来一切平安,我会为你们祈祷。
只差没说“阿门”了。
然而这一两年来我大约有至少一半的时间,在每天《锵锵三人行》节目里和他见面,按我对这位仁兄的一贯了解,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如此善良之辈。
他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更令我想起“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句俗语。
全世界人民都在准备开始一场狂欢,从悉尼歌剧院到纽约时代广场——听说多年以前就有人为此而预定靠街的房间,而有一家位置好的酒店,尚在兴建之中就收到订单。
我十分惊讶,也十分佩服,这些人如此地自信,相信自己能平安地活到那个时候,而且还有心情前往观看,更重要的,有能力支付费用。
卫星电视传送着遥远异国他乡的迎候新千年的人,每一个人面对镜头时都露出笑脸,把他的欢悦与世界另一个地方的陌生人分享。
还有这么多热爱生活、充满希望的人。
欢笑满地球,本人独憔悴。
我关掉电视。
……上网去看一看吧。
这是近两个月养成的习惯。上网去看一看——不高兴的时候,高兴的时候,累的时候,闲的时候……看看新闻,收发邮件,不过最主要是去聊天室聊天——最初我知道有这样一门消遣时很不以为然。我是职业编辑,是业余作者,我太知道文字表达的虚妄。我没有想到我很快就迷上它,就像我有一度迷上游戏机——是,这也是一种游戏,但是更高级,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偶尔也暧昧……一场游戏一场梦,我觉得这句话形容聊天室也是合适的。
除了游戏与梦之外我还能听到一些以前没有机会听到的话,了解人们在现实世界中深藏的一面,我想这对一个写作的人来说是好处的。我知道一个中年男人,他的性幻想是与未发育完全的中学女生作爱;而自称是众人眼中文雅淑女的,她很渴望能当一回婊子……
我进到深圳聊天室。到这里来的人多数是深圳人。本地人总是喜欢本地的聊天室。不知是不是为了以后进一步交往方便?而我来这里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进聊天室进的就是这里,先入为主,成了习惯,觉得顺眼——后来我知道深聊的版面和功能与其它地方相比实在是太初级。
但我还是喜欢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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