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大城市
我吐出烟圈，从烟雾里望过去，什么都不那么真实了。还有半小时新一年就要来了，外面下雪了。年夜下雪是好事，不冷。
街上很冷清。但四周亮着灯火。把小小家乡变得很有味道。在我出来之前，母亲说年夜鬼魂都出来了下界了，不能上街。我看到她从一串红灯笼下走过来和她说这件事，她笑笑。
她打扮得很现代，我特别喜欢她戴着的毛线织的白帽子，映着身后灯火里的雪花，很漂亮。比三年前她走的时候漂亮得多。
我们分手吧。她说，眼睛瞪着我。
今天烟抽得多了些，嘴唇要干裂开似的。从下午开始就有点紧张。我把今晚想得很浪漫，向朋友借了一间房子，还准备了酒菜，想给她一个惊喜。大年夜，只有我和她，喝着果酒，听着窗外的鞭炮。
但是她说：“我想取回我送你的手帕，－－绣着我的名子的。你不要多心，我想，我想我拿回来更好。”
一切并不是笑话，我想表示赞同，可是忽然忘了怎样运用语言。只是默默的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
“回来这几天，我早就想说，但看你那么高兴，一直，一直……明天我的朋友来我家，后天就回去了。”
我弹出将要燃尽的烟，又点起了一根。烟从口中氤氲出去，未经过胸腔的过滤，很浓。
我俩恋爱有１０年了吧。念书的时候家里反对早恋，想尽办法破坏，有一次，我和她逃学去轧马路，回到学校时，恰巧看到我的母亲，母亲看也不看她，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臭骂。母亲骂够走了，我回过头，她的脸煞白煞白，那时她１９岁，没走几步，她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慌了，手舞足蹈的乱安慰，拉她的手时，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记得她问我怕不怕，我在她冰凉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不，说不怕，在一次我的母亲找她恶言恶相的谈话后，她说，我也不怕，我就是喜欢你，除非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抽烟，她常给我点烟。有时候我叶出的烟圈都被她一蹶嘴给吸去了。
在她决定去大城市谋生的前夜，她抱着我哭，我则不停的亲她，亲她的眉毛，亲她的眼睛，什么也不会说。她说，你在这边老实一点，坚持住。
三个月后，我去了另一个大城市，电话费太贵，买房子更不用提了，得多赚些钱才行。
去的是一个南方城市，朋友不多，下班后，与我一样的一帮光棍就出去闲逛，去上舞会跳两步：两人搂着腰在原地扭，灯都熄了。在那里过了一个年，年夜和几个无法回家乡的哥们喝了一顿就去舞会跳通宵，认识了几个女的就一起到朋友家胡天胡地，我做什么了？不知道。其中一个女的和说她是来打工的，家里有一个男朋友。
快天亮的时候，酒醒了，我就爬到顶楼去抽烟。烟抽得好，吐出来的烟淡淡的。我拨了她的手机，关机。那一刻，我想她想得心都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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